牛爷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这才开口慢慢说道：“我是在35岁的时候遇见了刚刚大学毕业的你的母亲。
那时候我的第一任妻子已经离开我有10多年了，我原本以为我会一直孤独终老。
是你母亲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她积极乐观，开朗活泼，是她让我对这个世界又重燃起了希望。”
欧阳奕听着牛爷的话手不自觉的握紧，声音压得很低：“那你为什么要放弃她？！她去世的时候才37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上签字！”
牛爷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他签字的那个场景，他的手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哆嗦。
站在一旁的王管家立马把水杯递到牛爷手里，牛爷连喝了两口水才渐渐平复心情。
“你以为我想在上面签字吗？我一直忘不了她当时苦苦哀求我的眼神。
她说她太痛苦了，每天的化疗让她浑身都痛。
你还记得她每次见你的时候一直戴着一顶帽子吗？那时候你还笑她住院也不忘臭美。
其实因为她的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她是不想让你看见她那么难看的一面所以每次见你都会戴上帽子。”
“不可能！”
欧阳奕激动地站起来导致身后的椅子一个不稳“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我妈她不是肺炎吗？肺炎怎么会需要化疗？”
牛爷看着欧阳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肺炎，是肺癌。”
欧阳奕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牛爷站起来靠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这是你妈妈写给你的，原本她想让我在她去世后就把这封信给你，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一开始我拼命的让人找你，可是都没有你的消息，直到在电视上再看见你时才知道你已经为自己改了名字。”
“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因为……”
牛爷顿了一下：“因为我发现没有我你好像活得更开心，无论是你开演唱会还是参加综艺，你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欧阳奕笑出声，眼圈红红的：“是吗？我总是带着笑容吗？”
欧阳奕拿起桌上的信转身离开，牛爷看着那盘没人动过的葱爆羊肉，流下眼泪。
8年时间，他们父子之间错过了太多太多，或许他还是8年前的他，但小奕已经不再是8年前的小奕。
欧阳奕从老宅出来打了一辆车直接去机场。
机场的人无论何时都那么多，他找了一个快餐店点了一杯咖啡，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般把信封拿出来。
可以看出来这封信已经很久了，原本纯白色的信封已经微微泛黄。
但是它又被保存得很好，没有一丝褶皱，可以看得出保存它的人对它很上心。
欧阳奕一点点儿的拆开信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它弄破了，一个信封他就足足拆了5分钟，手心都冒出了丝丝汗意。
伴随着纸张开合的声音欧阳奕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里的虚汗，又深呼吸了两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信纸打开。
************
小奕：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妈妈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在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着妈妈深深思念的外公和外婆，妈妈不会孤单更不会害怕。
原本我想亲口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但是每次看到你来看我时脸上的笑脸妈妈就又反悔了，所以妈妈“串通”了爸爸打算一直瞒你到最后。
我原以为我会坚持到你长大，会坚持到你考上大学、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子…
可是，我的坚持太痛苦了！
我开始吃不进去东西，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开始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开始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头发，甚至牙齿都开始松动脱落……
对不起，小奕，妈妈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你知道的，妈妈是一个多么爱美的女人，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儿子看到我这么难看的样子呢。
所以每次见你时我都会戴上好看的帽子，化个淡淡的妆容，涂上浅浅的口红。
你们男孩子就是好骗，只要没有涂大红色的口红你就认为我是素颜，每次来都夸我的气色一次比一次好。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走后，爸爸一边帮妈妈卸妆一边哭得泣不成声。
疾病不光让妈妈痛苦，爸爸更痛苦。
他不但要在你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还要在妈妈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不像妈妈，难受的时候还可以抱着爸爸哭一会儿。
医生说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手术也无能为力，只能靠化疗度过一日算一日，你不知道当时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我第一次抱怨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给了我一个这么爱我的老公和孩子却又要我这么早的离开你们。
后来，妈妈经历了三次急救，每次都在命悬一刻的时候把妈妈又救了回来，医生护士们都说我很幸运，可这幸运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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