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了一下午的王军面前。依旧摆放着那把锋利，闪烁着寒芒的菜刀。
菜刀旁的水晶烟灰缸，被燃烧到极致的烟头装满。甚至堆砌起颇为壮观的烟头小山。
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快指到数字“五”上。王军拿起被随意扔在身边沙发上的打火机。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烟。
准备把这支烟吸完，就去为将要归来的儿子做晚饭。
“咔吧！咔吧！”一连按了两下。打火机都没能如愿窜出火苗。王军开始有些烦躁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按动打火机的声音传出。在客厅中回荡着余音······
突然响起手机的铃声，像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般。没完没了。
王军不耐烦这时有人打扰，就准备挂断。手指却在看到来电号码时，停在半空中。
手机上，来电号码赫然显示的，是两个字“保密”！
通讯公司有号码加密业务，王军是知道的。
可是，通讯公司的号码加密后。在接听方手机上，显示的是，“该号码为空”的字样。而绝非简单的“保密”两字。
身为一个有着特殊觉悟的人。王军知道，这样的电话，绝非简单的“保密”就能说清楚的。
“你好！那位？”王军的心情忐忑的按下通话。
“你好！是王军同志吗？”电话那一端，传来一个磁性的男中音。用到的称呼，让王军感到亲切，却又有些陌生。
“对，我是王军。”
“好。请注意听取接下来的命令。”听到“命令”二字。王军的腰板，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嘴里更是吐出一个简短而有力的“是！”
“国家军事总局召回令。被召回人王军。经军事总局确认为，需要召回人员。请于接到命令后二十四小时内，到达xxx地。与接待人员对接······”
······
王萧正用钥匙，拧开家门的瞬间。就从里面涌出许多，蓝灰色的烟雾。活生生就像是个火灾现场。
他赶紧用力挥舞起手臂，将那些呛人且迷眼睛的烟雾驱散开。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朦胧的烟雾中，并没有火灾的热气，和明火的红光闪烁。
有的只有他那个，懒散半躺在沙发上的老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王萧正，急忙走进屋里。
快步来到窗边，将窗户开到最大。然后不断挥舞起手臂，试图将那些烟雾尽快向窗外驱赶。
王军却依然咂着烟，任凭烟雾将双眼熏得通红。眼泪更是在眼眶中打着转，随时都可能落下。
将烟雾驱赶开的王萧正。走到王军面前，看着极度不正常的老爸。立即发现了那对，盈满泪水的眼眶。
不由得错愕道：“老爸，你怎么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直到这时，总算反应过来的王军。才拿烟头，狠狠按进烟头山中。
双手在脸上使劲搓了几下。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对王萧正道：“我没事。刚才突然就走神了。眼睛是被烟熏的。”
王萧正发现茶几上，放着一把明显是刚刚磨好的菜刀。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
他一直都知道，老爸心中有个结。
按捺住心中的恐慌。尽可能轻声说道：“爸！你平时不是挺乐观的吗。今天这是咋了？”
王军无奈的笑了下。对儿子说道：“啥咋了？我好着呢。不但好着，我还很高兴。”
王萧正狐疑的，再次看向菜刀。
确实，这不是他们家常用的那一把。刀身明显更宽更厚，刀刃的弧度也更大。一看就是那种能砍，能切的好菜刀。
怎么看，王军都很有问题的样子。
看到儿子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王军只能将令自己心神，有些失控的事情和盘托出。
召回令只要不牵扯具体的保密内容。并不是不可言说的。更何况还是自己儿子。
听到老爸竟然接到了召回令。王萧正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老爸以前当兵的经历，可是经常当故事说给他听的。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地方部队。除了让人听起来就辛苦，真的就没啥了。整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
他不知道的是。老爸在部队的很多经历，都是不能说的。而他对自己说最多的。就是大家一起训练，一起搞怪和玩闹的事情。
可看他以往对部队，念念不忘的样子。却是深入到骨子里的热爱。这让身为儿子的王萧正，很不理解。
见到儿子还想要追问下去。王军立即打断了这个话题，对他说道：“哦，我差点忘了。你还没吃晚饭呢。”
说着，他起身拿起外套。接着道：“我已经预定了小区旁边的海鲜自助，就等你回来一起过去。”
然而。令王萧正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这顿晚饭之后，他与老爸再次见面时。就是八年后，自己的结婚典礼上了。
王萧正明天还要考试。吃饭不能太撑，也不能太晚。
所以，父子俩大部分时间不是埋头干饭。而是低语交谈。确切说，应该是儿子在说，老爸大部分时间在听。
回家后。王萧正就早早洗漱完，去睡觉了。
对着儿子卧室关闭的房门。王军愣愣的看了足有十分钟。才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原本以为明天，或者后天。在儿子考完之后，可以与他做最后的道别。然后结束这又一世，同样无聊的生命。
并且，最好不要再有来世。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但一通召回电话，让王军放弃了那种最窝囊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还可以去试着做一下。
于是，他接受了召回。也没有理由拒绝。
当天色开始蒙蒙亮时。一夜没睡的王军，听到室外轻微的动静。那是儿子已经起床，悄悄去洗漱了。
同昨天早上一样。王萧正并没有惊动父亲，依然独自一人去参加考试。
而当他走后。穿戴整齐的王军，也拉开了卧室的门。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许多之后。
他把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然后走进儿子的卧室，留恋的转着圈看了两遍。
这才退出房间，关好门。重新回到客厅，提起早已准备好的老式军绿色提包。
当他走出套，自己居住了二十五年的住宅。回手拉上房门的这一刻。
王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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