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回头对江老太点点头：“我知道，二叔没事就好。”
江老太面露难堪，却还是说出口了：“你二叔……他是为了救我，你知道了那事，难道不恨我吗？怎么肯救他？我……”
“你是你，我二叔是我二叔，”江老太后面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江雪灵狠狠打断了，“当初要不是我二叔那块银角子，哪有我们家今日的日子？你可以不做人事，我们不能忘恩负义，我永远记得我二叔的恩情。至于你……我们娘儿仨这辈子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恨？没必要，有那个时间我不如去可怜可怜路边的乞丐。让开！”
这回江雪灵不假辞色，直接怒怼了江老太，毕竟跟屎说话，她是会感到生理不适的。
江雪娇以为江雪灵这样拂袖而去，以江老太那个尿性，直接就能坐地上撒泼，然后大骂她一顿。
谁知，江老太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灰溜溜地往老宅走去。
江雪娇心里更不得劲了，什么意思？这是连江老太也被江雪灵收买了吗？
她还想着在京城贵族圈子里立足呢，贵人面前她还没刷足存在感，眼看在老宅的地位也要不保，这怎么行呢？
“奶，你等等我！”
江雪灵紧着走两步，追上了江老太，难得亲热地挽上了她的手臂：“奶，你别理她，她个赔钱货现在赚银子了就敢看不起你，算什么？不就是运气好了点吗？也不见她孝顺奶一两银子。”
江老太点了点头，并没有像往日一样顺着江雪娇的话往下骂骂咧咧地数落江雪灵，然后再连带着秦婉柔一起骂。
江雪娇见她态度转变了，心里突突的：“奶，你怎么……”
江老太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是我，对不住她娘儿几个啊……”
江雪娇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死老太婆，不讲理一辈子了，怎么现在这是转性了？
“奶，你说什么呢？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更何况你是她奶。再说，谁知道她是谁家的野种？花着咱家的钱养的这么大了，你怎么对她都使得，可别让她骑到你头上去，那不倒反天罡了嘛！
您看，如今二伯父也没有大碍了，您呢，也是牢里待了一回，虽说没有对您用刑，到底您有了年纪了，大家光想着给二伯父治伤了，也没人惦记着你。
今儿蔡郎中不是要来换药吗？一会儿我出银子，让他也给奶开几副补药，好好补补身子。”
江老太本来也不是一下子就转变了，更没有觉得自己从前做的事情有多么的罪孽深重，只是到牢里走了一趟，单单对自己狠心要发卖江雪灵母女两个的事情后悔了而已。
所以听见自己一直宠爱的小孙女这样说，她一直拧着的眉头也就舒展开了，拍了拍江雪娇的手，点头笑道：“不管什么时候，还是你最贴心，最疼你奶。”
江雪娇果然掏了银子给江老太开了补药，江雪凝在一旁看见了，等蔡郎中写好方子，三叔出去打药回来的时候，他也拉着蔡郎中的袖子悄声道：
“蔡爷爷，这是我攒的银两，你也帮我娘把把脉吧。我觉得……我娘好像是有小宝宝了。”
蔡郎中听见这个话，笑着捋了捋胡须，也学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个小娃娃，你是怎么知道你娘怀小宝宝了？”
江雪凝红着小脸：“我……我就是知道，旁的婶婶们怀宝宝，我看见过的。
我娘最近一段时间就不怎么喜欢吃东西，老是犯恶心。
就算不是怀宝宝，她老是恶心想吐，我也担心呢！”
江雪凝那点子铜板，还是当初帮江雪灵抓小龙虾的时候偷偷攒的。
江雪灵是不收村子里小孩子们抓来的龙虾的，因为怕孩子们到水边出什么意外。
但是江雪凝执意要赚钱，并且再三保证会注意安全，江雪灵也没拗着，收了她七八斤的小龙虾。
蔡郎中见这小姑娘鬼灵精怪的，又十分有孝心，笑着把她手里的铜板推了推：“为治你爹爹这个伤，灵丫头已经付了很多诊金了，不过把个脉而已，不需要再给我银两了。”
江雪凝高兴地拉着蔡郎中去给她娘诊脉，李氏听说要给自己瞧病，先愣了一下，然后脸上便染上了红霞，点了点头坐下了。
其实，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身子了，最近的症状都跟当年怀上凝儿的时候一样。
只是，她的身子亏损得厉害，曾经有大夫说她以后再难有孕了。而且她的月信平日里就一点都不准，所以她自己也不确定。
蔡郎中几乎是一搭上脉就知道她这是喜脉，只是神色颇为凝重。
他苦笑一声：“幸亏你这闺女孝顺，发现了你的异常，让我给你把脉。这位夫人，你真的是有喜了，只是你这身子骨太过寒凉了些，这胎气很是不稳，若是要保这一胎，只怕要下大力气。”
“什么？我……”
别说是李氏，就是一旁的江雪凝和趴在床上的江老二听见这话，都十分高兴，但是一家三口很快又忧愁起来。
江老二苍白着脸，问道：“有孩子是好事，可是蔡郎中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活到这个岁数了，一直都是一个闺女，以后让我一直只有这一个闺女也没什么，并不一定要求个儿子什么的。
况且内子这个身子……当初也怪我，究竟这一胎损不损害她的身子？若……那我宁愿不要！”
“当家的！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仔细孩子小气，听见了不高兴啊！”
李氏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江老二这话，在大禹朝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女性在这里都是以能生养为傲，大多家庭娶媳妇回去都是为了做个生育的机器，没有给他生下个儿子，一直都是李氏心中的痛。
若不是家里实在太穷，给他纳个小妾，生个儿子的心她都有。可他刚才说什么？宁愿一辈子只要一个闺女？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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