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想让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可不可以做到？”
李槐安提了一个很荒谬的请求。
刘医生沉默了几秒，然后正颜厉色道：“不可能的。没有人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除非是刚出生的婴儿。你不可能让她一个25岁的成年人，重回婴儿阶段，慢慢长大，这种情况在医学范畴里，称为弱智。”
李槐安的声音平添几分失落，“好，我知道了。”
*
顾戎双今天从早到晚都在秦葟的办公室度过。秦葟在认真办公，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刷手机，说是用手机工作，其实不然，她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他陪着。
秦葟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一丝不苟。哪怕处于丧妻之痛中，他也依然能够顾全大局，稳压重胆。这一点，就连认识了他快二十年的顾戎双，也为之敬佩。
可是，以前的自成是没有感情包袱的，一心只想发展家族的企业。但现在，日益沉重的包袱将他压得像变了一个人，瘦了、沧桑了，也累了。
自成他不应该承受这些凡尘罪孽。
下午四点，顾戎双看他打了两个哈欠，知晓了他昨晚一定没睡好，而且他中午赶着工作，也没睡午觉。于是她主动去茶水间，用自己缠着纱布的伤手，颤巍巍地给他冲了一杯红茶，小心端到他面前。
“你现在手伤着，别动啊。我要喝什么会叫秘书的，你当心点。”秦葟轻声提醒她。
“没事。”顾戎双微微一笑，“你一个下午都没怎么喝水，这样不行。”
秦葟微颔首，继续办公。
顾戎双瞟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不像是特别重要的样子，便小心地问了一下，“她走了那么久，你还是很难过吗？”
秦葟转动鼠标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其实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相信她也希望你好好的。去年到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经历了很多，你也经历了很多，都像跨越了生与死一样。然后，之前我说我很难挨得下去，现在看到你也那么难挨，我觉得好像那些事对于生命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顾戎双缓缓道来，她把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自成。接下来的日子，让我陪你，你也陪我好吗？”
秦葟沉吟不决，紧紧皱眉，最后随口说了句：“我先忙。”
顾戎双不悲不喜，因为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如她所愿的。
她离婚，他丧妻，又是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的人。她想，他和她一样，都已经对人生有了新的看法。那就是：追求平稳。
不再想那些七颠八倒的烦恼，只余眼下的平淡、岁月静好。
她不能生育了没关系，他可以去做代孕，就算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会当做亲生的抚养。
因此，这世间纵使没有了上官爱卿，秦葟也还有她的陪伴。
他是不会孤独终老的。
爱一个人能有多长久？人活着的时候，心心念念着，但死了以后呢，那汪深情的爱意终究也会被时间冲淡，变成了，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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